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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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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性格比較內向,也很好強,凡事都想做到最好,他也確實很刻苦,別人去跳舞去參加各種校際聯誼活動他都不去,一心讀書。相比之下,章幼群就活潑開朗多了,八十年代初的大學校園跟今天不大一樣,那時候的人思想很浪漫,所以會寫詩會樂器的文藝青年特別流行,章幼群除了學業拔尖,薩克斯也吹得好,很多女生喜歡他,我們都很羨慕他。”

傅聿林評價起當年的老朋友態度很客觀,傅冬平頻頻點頭。

“曲阿姨跟章叔叔分手,心裏一定很痛苦,而任叔叔在她最痛苦的時候給了她安慰,所以他倆結婚了,這種事並不罕見。”

傅聿林嘆了口氣,繼續他之前的回憶。

曲霞研究生畢業後,和任求實結了婚,其他同學也陸陸續續有了家庭和子女,彼此之間經常有聯系。只有章幼群一直杳無音訊,眾人只聽說他在美國拿到了博士學位,等他再次回國的時候,曲霞的女兒天真七歲了。

“章幼群回國的時候,已經是美國某個著名建築師事務所合夥人,可謂事業春風得意,而我們幾個比起他就遜色多了,除了我已經在你爺爺的幫助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,在業內稍微有了點名氣之外,任求實他們不是已經改行,就是在學校教書,和當年的理想有很大的差距。”傅聿林感慨著。

“任叔叔那時候是做什麽的?”

“他留校任教,曲霞考進了雁京一家醫院,聽說任求實工作後依然癡迷歷史和古建,在很多期刊上發表過論文,他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繼續做學問做研究的人。”

傅冬平思忖片刻,沒有忽略一個細節,“您剛才說,章叔叔回來的時候,天真七歲,可天真跟我說,她父親去世的時候她八歲,也就是說,從章叔叔回國到你們去雲夢山探險,其間隔了一年。”

“對。”傅聿林告訴兒子,“章幼群回國後提議我們再搞一次集體旅行,但一直沒有成行,不是這個有事就是那個有事,後來好不容易五個人都湊齊了時間,才一起去了雲夢山。”

“您能跟我詳細描述一下出事那天的情況嗎?任叔叔和武叔叔是怎麽墜崖的?”

傅聿林沒有立刻說話,揉了揉太陽穴。

這時候,傅太太敲門進來,端著個托盤,托盤上放著兩只碗。

“我說你們父子倆到底吃不吃甜湯了,都放涼了,我又給你們熱了一遍。”傅太太把兩碗木瓜燉雪蓮放到丈夫兒子面前。

“先吃吧,你媽和保姆燉了一晚上。”傅聿林摘掉眼鏡,拿起勺子吃甜湯。

傅冬平也端起碗,他有種感覺,父親很不願意回想那天的事。對這一點,他也不是不能理解,親眼目睹兩個至交好友不幸遇難,卻無能為力,給誰都是慘痛的回憶。

等了很久很久,傅冬平才聽到父親緩緩說話。

“那天傍晚,本來我們已經登上了斷腸崖,想在朝元洞過一夜,天亮了再下山,但任求實說山裏到了半夜會很冷,還是下山找戶人家休息安全點。”

“所以你們采納了他的意見?”

傅聿林點點頭,“那一天天氣非常好,五點多的時候天還沒怎麽黑,我們在過斷腸崖木棧道的時候,一大半都是好好的,我和梁斌先過去,章幼群排在第三個,任求實和武佐在他後面,以為會沒事,哪裏想到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,聽到章幼群的一聲喊叫,後來才知道是他身上的保險繩斷了一根,從木棧道滑了下去,任求實想伸手去拉他,哪知道非但沒拉住,還連帶著武佐一起落下了山崖。”

“那章叔叔呢,他是怎麽獲救的?”

“保險繩斷了一根,另一根只能起到緩沖作用,並不能阻止他墜落,他向下滑了幾十米,幸好抓住了一根古藤,才幸免於難,但是他的臉也被一塊鋒利的山石劃破了,留了一道疤。”說到這裏,傅聿林頗為惋惜。

傅冬平點了點頭,事情大致的來龍去脈他已經弄清了,表面上看,這的確是一場意外,但是,他還有疑問。

“任叔叔跟曲阿姨怎麽說也是十年夫妻了,為什麽曲阿姨在他死後,那麽快改嫁給章叔叔?”

“這我就不清楚了,曲霞在任求實死後差點崩潰,我們都去看過她,她瘦得不成樣子。”

“你們去探望那一次,章叔叔去了嗎?”

“沒去,他在醫院裏,不僅臉受了傷,他的膝蓋和胳膊肘也都受了傷,有一只胳膊骨折了。”

傅冬平沈吟一聲,“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,當初章叔叔離開,曲阿姨失戀情緒低落,任叔叔去安慰她,兩人才走到一起,十幾年後,任叔叔意外去世,換成章叔叔安慰她,回到她身邊。”

“差不多吧,具體內情我們都不知道。”

離開父親書房,傅冬平回自己房間,把整件事串聯在一起想,越想越覺得曲霞和兩任丈夫之間有點令人想不明白的地方,但除了當事人,只怕也沒人能知道內情。

幾天後,任天真正在圖書館查論文資料,邊上兩個女生低聲議論的聲音不遲不早地傳進她耳朵。

“你聽說了嗎,溫嘉明在跟一個女研究生搞師生戀?”

“真的假的,那女生誰呀,一定長得很漂亮,聽說溫嘉明眼光很高,前妻就是一等一的大美人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是誰,聽說有人在校外看到他和那個女生在一起。”

“不會是真的吧,學校不是不提倡師生戀嗎?”

“那誰知道呢,可能只是玩玩吧,搞不好那女生目的也不單純,我聽說好多研究生為了論文答辯拿高分跟導師睡覺的,還有的是為了推薦工作……”

任天真“啪”一聲把書放到桌子上,把周圍的人都嚇一跳。兩個女生自然而然停下討論,詫異地看著她。任天真沒理她們,收拾好東西揚長而去。

走在校園裏,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任天真覺得四周的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,但是當她駐足回望,那些人又很正常,並沒有人過度關註她。

怪自己神經過敏,任天真煩躁地原地跺了跺腳,才想起來,她約好了四點鐘去見論文導師。

課室裏,導師李教授告訴任天真,她到氣象臺實習的申請對方已經批準了,給她安排了一個月的實習期。

“一共給了三個名額,安排你去鳳凰山觀測站,你回去準備一下,明天一早他們會來人接你。”

“好的。實習期間,我正好可以在山上安心準備論文。”

任天真覺得,這是幾天來唯一令她順心的事,她早就希望有這樣的實習機會,等到快畢業,學校才安排。

在宿舍裏整理行李,任天真想給溫嘉明打個電話,手機拿在手裏,看著通訊錄裏他的名字,卻怎麽也按不下去,每次只要一想到他,他拒絕她的那些話就會在耳邊縈繞。

算了,不聯系就不聯系,任天真,你該瀟灑一點。她這麽想著,把衣服用品一件件放進行李箱。

室友廖青進來,看到任天真收拾東西,好奇地問:“天真,你不是剛從雲夢山回來,又要去哪兒?”

“我去鳳凰山出家。”任天真故意說。

“什麽?”廖青對她的荒唐話信以為真,“沒想到溫嘉明對你影響力這麽大,被他拒絕了你就要出家。”

“當你穿上婚紗,我亦披上袈`裟。阿彌陀佛,女施主,貧尼這就要去了,善哉善哉,願施主以後保重。”任天真單手行了個禮。

“餵——你瘋了?”廖青摸了下任天真的頭,確定她沒發燒。

任天真苦笑,“你真單純,我真羨慕你這樣單純。”廖青笑說:“那是你任大小姐想法太多,所以活得累。老實交代,你去鳳凰山幹嘛?”

“去觀測站實習,要一個月。”任天真這才說了實話。

“那我豈不是要獨守空房一個月,好可憐好可憐,必須叫李立來陪我。”廖青一聽說任天真要外出一個月,心裏偷著樂,這樣她就能跟男朋友共度二人世界了。

“我警告你,不許占我的床,不然的話,回來大刑伺候。”任天真威脅地說。廖青又是一笑,很可愛地舉手發誓,“我保證,絕不碰你的床。”

任天真正待說話,有人打電話給她。

“天真,星期六在海天一色有兩場婚宴,你去不去?”

“去啊,一場給多少?”

“一場給兩千,另一場一千五。”

“好,周六我中午過去。”

跟她通話的莊自明是生物系的研究生,打得一手好架子鼓,經常在校外接一些婚宴、生日宴上的演出活動,任天真跟他都是學校樂隊的隊員,因此他有演出的時候也會叫上任天真。

“毒草又約你去趕場了?”廖青故意把耳朵湊過去聽任天真的電話。

“什麽毒草,不要亂起外號。”

“又不是我起的,是那些本科生,追他追不到,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毒草,獨來獨往,還有毒。”

“他每次跟我說話也不超過十句。”任天真說。

“聽說他家條件不怎麽好,是不是有點自卑啊?可我看他的氣質拽拽的,又不像窮人家的孩子。”廖青八卦地問。這大概是全校女生都想知道的事。

“我哪知道,他又不會告訴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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